九歌大流氓

周瑜脑残粉,瑜ALL不逆。侠客风云传,谷月轩,东方未明。霹雳本命戢武王,君王。银英,吉尔菲艾斯,杨威利。柯哀。

【三国同人】欠你大爷 (周瑜&鲁肃)

鲁肃有史可考的人生,大约要从误交损友开始说起。

说到误交损友这个问题,鲁肃的经历和大多数人不怎么一样。大多数人的误交损友,是自己主动凑上去的,那叫活该。鲁肃的误交损友,是从天上砸下来的,那叫命该如此。 

鲁肃认识周瑜前,基本上过着三无青年的生活,无忧无虑无烦恼,家大业大地养了不少游手好闲精力旺盛的任侠食客。如果按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鲁肃很有可能会成就一段让多年后某个叫王安石的人艳羡不已的人生,“斗鸡走狗过一生,天地兴亡两不知”。当然,没有烦恼也并不是绝对的,比如说这一天,鲁肃就十分烦恼地思考着到底是要去遛马还是去打野兔的历史遗留问题。 

这边鲁肃还没思考出结果,就有个食客急急忙忙跑进来报告说,外面有人上门来“求资粮”。生逢乱世嘛,这个上门“求资粮”到底是什么意思大家都懂的。鲁肃觉得遇到了个新鲜事,可比遛马打野兔有意思些,便也不烦恼了,就招呼来几个看上去腰圆膀阔五大三粗的肌肉男食客,跟他一起出门瞧瞧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敢上他家来“求资粮”。 

于是鲁肃打开大门,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周瑜。但见来人丰神俊朗,温润如玉,一看就是三观特别正直的好青年。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周瑜身后跟着几百个更为腰圆膀阔五大三粗的肌肉男大头兵,正拿一种殷殷切切的目光把鲁肃望着,那目光该怎么形容来着?正是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鲁肃便再次看向周瑜,周瑜向他微笑致意,两人就在电光火石的一对眼间完成了聪明人心照不宣的交流。 

鲁肃切换出一脸一见如故惺惺相惜的笑容,对周瑜拱手道,里边请。 

周瑜风姿优雅地拱手还礼道,如此多有叨扰。 

在从大门走到鲁肃家粮仓的过程中,两人十分高效地完成了互问生辰,互通表字,相谈甚欢,倾盖如故等一系列过程。然后,鲁肃指了指身后的两囷米,特别豪爽地对周瑜说,贤弟要多少? 

周瑜特别谦逊地拱手道,子敬兄高义,周瑜感佩不已,两囷太多,我受之有愧。 

鲁肃的手很是不动声色地抖了抖,随即慷慨激昂地对周瑜说,贤弟,你今天至少搬走一囷,否则便是不拿鲁肃当朋友。 

周瑜倒没急着表态,而是意味深长地看了鲁肃好一会,看得鲁肃起了一身的鸡皮后,周瑜笑了笑,说,子敬兄,你我来日方长。 

鲁肃在内心很不淡定地我靠了一句,笑得有那么些僵硬。 

当然鲁肃那时候还不确切地知道所谓来日方长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他很快就知道了。

之后鲁肃常常在出门闲逛的时候遇到各种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孔,一来二去的,鲁肃便有些怀疑地走上前瞧瞧,通常来人看到鲁肃后就会特别热情地向他问好说,周郎甚是思念鲁先生,盼能早日再会。

所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鲁肃很苦恼,越发感觉自己已经徘徊在了神经衰弱的边缘。他可一点也不想和周瑜“来日方长”,更没兴趣在他自家粮仓的基础上和周瑜建立什么长期友好的合作伙伴关系。于是鲁肃苦思冥想啊,终于想到了一个甚为妥当的办法。打那以后,鲁肃比从前更加地乐善好施,扶危济困,赈济灾民啊,周济乡邻啊,致力于不惜一切代价地把家底折腾干净。折腾来折腾去的,鲁肃声名大振,贤名远扬,然后他就顺理成章地被袁术盯上了。

其实吧,鲁肃比较热衷于体力活动,但是恰逢乱世多少是要有些身不由己的,所以鲁肃也并不排斥在必要的时候出卖一下脑力。可惜,袁术无论从哪一方面看,都完全不符合鲁肃的审美标准,因此,鲁肃权衡了三秒钟,决定跑路。

当然鲁肃不只是一个人跑路,而是携老扶幼加上百来个肌肉男食客一同上路。至于跑哪里去嘛,鲁肃想了想家里那一囷米,嗯,果断就周瑜了。

于是鲁肃怀着蹭吃蹭喝的美好愿望找上了周瑜,并受到了周瑜的热情接待,当鲁肃指了指身后的百多号人时,周瑜笑了笑,说,子敬兄放心,一切我来安排。鲁肃很有些感动,想来自己以前大约对周瑜多少有些误解,如今一看,周瑜显然是个特别靠谱特别够意思的人。随即,周瑜说,子敬兄,孙伯符求贤若渴,望能与你一叙。鲁肃觉得吧,作为一个长期混江湖的人,基本的原则就是要懂得投桃报李,因此他十分爽快地便答应了。

没过几天,鲁肃就在周瑜的引荐下见到了孙策。鲁肃和孙策掰了掰手腕下了下棋,聊了聊打猎的心得感悟,吹了吹当年混迹江湖时倒拔杨柳树,拳打镇关西的牛皮,当然也顺便谈了谈群雄逐鹿天下大势之类的题外话。孙策很满意,亲切地拍着鲁肃的肩膀感叹道,公瑾的眼光就是好,子敬高才,实乃天下奇士。鲁肃刚准备谦虚几句,孙策一脸诚恳地接着说,子敬勿忧,你的情况公瑾已和我说过,你带来的所有人,一应食宿,我全包了。

鲁肃愣了愣,秒懂。这是多么强大的脑回路啊,周瑜既给孙策引荐了人才,又给鲁肃安排好了工作,并且还很顺手地把鲁肃带的百来号蹭吃蹭喝的人甩给了孙策。因此鲁肃看向孙策的目光便带上了几分显而易见的敬佩和同情。孙策虽然有些奇怪为什么鲁肃突然这幅表情,不过他倒很快就释然了,这显然是公瑾提前跟子敬说过自己早年的经历,如何的寄人篱下,如何的白手起家,怪不得子敬对自己如此不虚套地坦诚相见,公瑾果然是做事周到细致啊。

可惜,鲁肃和孙策尚未来得及建立更深厚的友谊,孙策便遇刺身亡。于是何去何从,又成了鲁肃需要思考的问题。他如果留下来吧,指着周瑜管饭似乎听起来就不是一件特别靠谱的事情。

这时,鲁肃的朋友刘子扬刚好写信来,说咱们一起去投奔那个叫“郑宝”的前途无量的家伙吧。当然“郑宝”什么的只是个心照不宣的接头暗号,鲁肃透过“郑宝”俩字,仿佛看到北方的曹总正在向他亲切地招手。鲁肃想了想,十分利落地收拾好了行装,准备接了老妈就直奔曹总而去。

正所谓月黑风高好上路,鲁肃怀着对未来的无限期许,意气风发地打开大门,然后看见周瑜正站在门口向他微笑致意。

鲁肃十分迅速地上上下下前前后后左左右右扫视了一圈,发现周瑜这次似乎真的好像只有一个人。鲁肃一边在内心掂量着自己身上的肌肉,一边很严肃地思考着和周瑜狭路相逢勇者胜的可操作性。

这边鲁肃还没思考完,周瑜已经主动走上前来。他看了看鲁肃,特别亲切特别友善地说,子敬兄,你母亲喊你回家吃饭。

鲁肃警惕而不解地盯着周瑜,觉得这台词有那么些声东击西发人深省。

周瑜很体贴地补充说明道,是在吴郡的家里。

好吧,鲁肃再次秒懂了事情的起因经过结果以及周瑜为什么独自一人上门。尽管绑架别人老妈这件事情对于三观无比正直的周瑜来说顶多算得上无伤大雅,但毕竟也没有雅到需要弄得人尽皆知。

周瑜拍了拍鲁肃的肩膀说,子敬兄,你我真是心有灵犀。既然兄已经收拾好了行装,我们这就出发去吴郡吧。

鲁肃无比郁闷地叹了口气,觉得人生一片秋风萧瑟洪波涌起。

一路上,周瑜的心情似乎相当不错,甚至还很敬业地客串了一把神棍,跟鲁肃神神叨叨地扯了扯关于先哲秘论当其历数,我掐指一算发现王兴东南之类玄乎其玄的东西。鲁肃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这种心情很好理解,当你明明知道一个人在胡扯,但你既没法证明他在胡扯也没法阻止他继续胡扯时,大抵就是这种心情。

好不容易熬到了吴郡,见到了孙权,鲁肃憋了一肚子的吐槽能量终于有了去处。于是鲁肃榻上对策,洋洋洒洒,纵论天下,高屋建瓴,唬得年纪轻轻的孙权一愣一愣的大为惊艳。最后孙权激动地握着鲁肃的手说,子敬果然真知灼见,望君能辅佐我共成大业。你放心,我绝不会亏待你,你带来的人,皆有赏赐,一应食宿,我全负责。

鲁肃神色古怪地看着孙权,表情里依旧有着显而易见的敬佩和同情。年轻的孙权顿感一阵窝心,激动地差点眼泪都要掉下来,一定是公瑾和子敬说过江东时局艰难,我身肩重责是多么的不易。一定是公瑾对我寄予厚望,认可我的能力,才让子敬也受到了感染。公瑾待我,真如亲兄长一般。

鲁肃当然不知道孙权千回百转的复杂心思,只是看着孙权眼角微微带泪,一脸委屈又释然的表情,想来是琢磨出自己被卖了却能不以为意。嗯,这少年虽是十分年轻,但可看出是个通晓事理的精明人,的确值得辅佐。

这边鲁肃既然已经出色地完成了任务,自然是急着赶回家探望老妈。一进门,鲁肃就发现老妈和周瑜正相谈甚欢,周瑜也不知道说了什么七大姑八大姨的芝麻破事,老太太笑得跟抖筛糠似的眼睛完全眯成了一条缝。

送走周瑜之后,老太太语重心长地不停和鲁肃说,公瑾真是个厚道实诚,温柔体贴的好孩子,一路上对我们一家照顾的十分细致周到,唯恐有什么疏漏之处。唉,天下已乱,人心不古,儿啊,如此好友可遇不可求,你可一定要珍惜啊。

孝子鲁肃看了看老妈那一脸“我是过来人,比你懂人心”的表情,觉得这个世界果然是越来越难猜了。

接下来的几年间,江东便在看似平静的养精蓄锐中蓄势待发,而鲁肃也尽职尽责地当了好几年生活稳定的公务员。这几年,鲁肃长期待在吴郡,而周瑜大部分的时候也在吴郡,由于鲁家老太太常常热情地邀请周瑜到家里吃饭,因此来来去去的,鲁肃便和周瑜在饭桌上,确切的说是在鲁肃家的饭桌上,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总的来说,鲁肃的日子在那个乱世中其实过得相当惬意,远离战火纷扰,仕途一片光明,有唠叨慈祥的老妈,有年轻靠谱的老板,有朝气蓬勃的同僚,还有一个除了欠抽之外也没有别的太大毛病的好友。直到建安十三年曹操南下。

战则难安,降则易保,鲁肃的看法刚好相反。讨论会上,各种人唠唠叨叨地说着孙权完全不认可的意见,孙权烦不胜烦地准备去排毒养颜一下好缓解缓解压力山大的心情,鲁肃毫不犹豫地追了出去。

孙权停住脚步回过头来,道,子敬,你想对我说什么吗?鲁肃说,主公,别听他们瞎扯,赶紧把公瑾从鄱阳找回来主持抗曹大局吧。孙权震了震,激动地一把抓住鲁肃的手说,子敬心意,正与孤同。其实鲁肃的想法特别简单,所谓恶人自有恶人磨,对付曹操这种事,周瑜不上谁上?不过鲁肃观察了一下年轻的孙权那一脸热血的表情,夹杂着紧张和兴奋,不由感叹着大概孙权的脑回路还停留在“邪不胜正”的阶段。因此当孙权激动地说着“正与孤同”这种让一般为人臣者血脉贲张的话语时,鲁肃只是无比淡定地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赤壁战后,周瑜进军江陵,鲁肃则继续留在后方。江陵之战持续了一年有余,周瑜和鲁肃便一直没什么机会见面,自然也就谈不上一边喝着酒一边谈论天下局势,于是两人就在对刘备的问题上有了分歧。当然,这个分歧吧,严格意义上来说也不是什么原则性的问题,只不过鲁肃致力于增加盟友的数量,周瑜致力于减少敌人的数量,非要分个谁对谁错吧,其实也无太大意义,因为海那边有个姓蒋的光头一定会哭丧着脸说,咱能换个话题吗?

当然,因为周瑜不同意,所以刘备的借地问题在相当一段时间里便没了下文。后来,周瑜提出西征取蜀,孙权一激动,便同意了。

那天,鲁肃送别周瑜,这是赤壁战后他们难得的会面。一年多不见,其实倒也算不上太长的时间,至少远没有长到沧海变桑田。只不过从前大约相聚时间太多,对比下来,此刻便不约而同地有了些许的生疏。两人并肩而行,一时无话。

良久,周瑜主动开口道,刘玄德乃枭雄,枭雄难养。

鲁肃答,驱狼拒虎,有何不可?

周瑜笑了笑说,也好,子敬是个厚道人。

假设鲁肃视网膜成像没有问题的话,他似乎看到周瑜的表情一瞬间凌厉起来转眼又恢复如常,而那里面,完全没有半分“也好”的意思。

两人沉默半晌,周瑜突然很认真很严肃地对鲁肃说,子敬,如果我说我请你吃饭,你考不考虑改变一下看法?

鲁肃一脸惊悚地看着周瑜觉得一定是自己幻听了,因为周瑜说话的表情太过靠谱而说话的内容太过不靠谱。鲁肃极其纠结地看着周瑜,脸上表情千变万化,心里理不出半点逻辑。 

大概是鲁肃的表情成功地愉悦了周瑜,周瑜很是开怀地笑出声来,笑得鲁肃有了种杀人放火的冲动时周瑜终于停了下来。他说,子敬不要这么想不开啊,就算你不打算改变主意,我也一定会请你吃饭的。 

鲁肃松了口气,随即很是激动地一把抓住周瑜说,公瑾啊,择日不如撞日,你看今天就请我吃饭如何? 

周瑜哭笑不得,说,子敬你急什么啊,我还能跑了不成? 

鲁肃觉得好像很有道理,便有些不好意思地放开了手。 

当然,事实证明,如果相信周瑜说的话,那是连过年都要过错的。鲁肃要是早知道周瑜躲债的方式竟然如此丧心病狂令人发指,那时就算打死他他也绝对不会放手的。 

后来的事情鲁肃莫名其妙地便有些记不大清楚,这其实也不难理解,人总是趋利避害的,对于自己从前干过的蠢事便有意无意地会选择性遗忘。那时的鲁肃,的确还怀着天真而美好的愿望,指望着能等到周瑜请他吃饭的那一天。这事鲁肃只要但凡一想个开头,就心塞的不得了,所以便干脆不再去想。 

送葬的那一天,鲁肃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毫不起眼的庞统,其实他和庞统并无深交,只能勉强算得上认识。也许是智者的本能,鲁肃没来由地就觉得这个人此刻的心境与自己最为相似。于是鲁肃直接穿过人群走到庞统面前,说,我们去喝一杯吧。庞统竟然也一点不惊讶,问都没问就跟鲁肃走了。 

一开始气氛多少有些沉重,鲁肃和庞统聊了聊天气,聊了聊各地风土人情,几杯酒下肚,不知怎的就聊起了各自是如何认识周瑜的,以及与周瑜不得不说的二三事。

最后,鲁肃与庞统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大有倾盖如故相见恨晚之感。

鲁肃握着庞统的手说,士元,你辛苦了。

庞统握着鲁肃的手说,子敬,你更不容易。

接着,两人似乎同时想到那个让他们同仇敌忾惺惺相惜的人已经不在了,便沉默下来,只一杯杯地喝酒。

半晌,庞统突然说,子敬,我不想再留在江东了。没有说为什么。

鲁肃点点头,说,好,我替你安排。也没有问为什么。

送别庞统时,两人在江边分别,身旁大江东去,恣意洒脱。

鲁肃拱手道,士元,此去珍重。

庞统回礼,问,子敬可有其他要说的吗?

鲁肃叹了口气说,士元,若是可以,望你能尽力斡旋,让孙刘联盟,坚不可摧。

庞统笑了笑,没说什么。鲁肃意外地就觉得那笑容十分刺眼,大约是因为庞统这笑里的意味,和当时周瑜的太过相似。

后来,庞统治理耒阳县,成天的游手好闲不务正业,被刘备免官。鲁肃就去信一封替他解围,说庞士元非百里之才,重用方能显其能。鲁肃有些无奈,庞统当初偌大南郡也能收拾的井井有条,小小一个县,岂有搞不定的道理。说到底,并非能不能,只在想不想。

再后来,鲁肃听说庞统取蜀途中死于雒县下的流矢,心里便有了些不好的联想,真是邪了门了。其实此时他不过四十来岁,正当壮年,春秋鼎盛,心中却已有了种知交半零落的萧索感,因此鲁肃便再无睡意,披衣而起,一夜无眠。

鲁肃接替周瑜后,致力于维持孙刘联盟,只不过,人终究拧不过势,双方关系仍是不可避免地越发紧张,战争一触即发。鲁肃约见关羽,各自单刀赴会,鲁肃一番慷慨陈词,关羽态度上也有所退让,可实际上却也没有多大的效果。幸好曹总此时去汉中来了一记助攻怒刷存在感,终究孙刘两方顺台阶而下,划江分治荆州。

看上去似乎双方各退一步,大家海阔天空,实际上鲁肃心里敞亮得很,孙刘间的战争大约是无法避免了。这之后鲁肃做的所有事,便是怀着一颗竭尽全力维持孙刘交好避免战争的心积极主动地做着战争的准备。

伟大导师告诉过我们,当一个人的世界观和方法论严重背离的时候通常是要杯具的,鲁肃自然也无法例外。到了建安二十二年,鲁肃就再也熬不下去了。

其实熬不下去也不见得就是坏事,起码鲁肃便没那个运气知道后来孙权和陆逊秉烛长谈的那番话。孙权那番话也不复杂,大体就是公瑾是很难有人能够继承他的,但是小陆你继承了,小陆加油我看好你。子明原本还不够好,但后来越来越好,可惜这方面比公瑾差那么点,那方面比公瑾也差那么点。子敬吧,有两长一短,当初公瑾引荐子敬,我们相谈甚欢,这是一长,曹操南下时,子敬劝我召回公瑾,这是二长,后来劝我借地刘备,这是一短。

于是总的来说,鲁肃效力江东以来,统共做了三件让孙权印象深刻的事,这三件事概括起来就是周瑜,周瑜,还是周瑜。幸好鲁肃来不及听到孙权这番评论,更来不及看到陈寿那句“孙权之论,优劣允当,故载录焉”,要不然,鲁肃大概真有可能觉得自己这一生颇有些喜剧色彩。

所谓人之将死,总有这样那样的事情放心不下,鲁肃最后快要油尽灯枯时,已不再去想任何的国事天下事,他只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大着肚子的夫人,想着里面那个今生唯一却无缘相见的孩子。

鲁肃的夫人坐在床边,眼泪掉个没完,鲁肃想抬手安慰安慰她,手已经抬不动了。妻子哭着说,夫君,你有什么话要留给孩子吗?鲁肃很认真地想了想,他为官后节俭自持,几乎没有什么物质遗产可以留给后代,大概也只能留下点精神遗产了。妻子的确知心,倒也没叫他太为难或愧疚,鲁肃想着想着便颇感欣慰。他叹了口气,回顾了下人生经验,有些模糊地说,这年头,欠债的才是大爷。

鲁肃夫人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丈夫,觉得难道不是应该说些“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之类的很积极向上很有正能量的话吗?鲁肃看的分明,便想解释一下,但意识已经开始逐渐涣散。他迷迷糊糊地看到妻子凑近来,嘴唇一张一合一张一合地说着什么,但他已经听不清,脑海里唯有一个声音格外清晰地响了起来。

“子敬兄,我说请你吃饭,还能跑了不成?”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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