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花间旧事(戢武王&棘岛玄觉)
赠 吾心有疾医不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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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的像BL是我的错觉么T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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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当时,棘岛玄觉百无聊赖地肃然立于祭天台下,很是少年老成地等待着王树分娩。所谓少年,表现在他是整个王树殿唯一一个坚持了三天三夜还能直立行走的人;所谓老成,则体现于此人一脸的宁静致远,不见丝毫风尘疲惫。
总之,棘岛玄觉一个人,代表着王树殿众多前赴后继倒在等待过程中的白发白胡子老头们,见证着杀戮碎岛诞生王储这历史性的一刻。
良久,雅狄王赫然走出,不世王风,却因怀中两个金毛团子,难能可贵地带上了几分温柔缱绻。
棘岛玄觉松了口气,正待开口恭贺杀戮碎岛喜获两位王子,雅狄王默默地掀开了襁褓一角。
于是从容不乱的棘岛玄觉明智而及时地闭上了嘴。
祭天台下,风自飒飒,一君一臣,半晌无言。
许久之后,雅狄王道:“王树诞下一子一女,杀戮碎岛后继有人。”
棘岛玄觉甚是专注地看向雅狄王怀中两个团子,一个团子看上去温和乖巧,正闭眼安睡着;另一个团子口水横流地嘿嘿傻笑着并无比淡定地把一手的口水自然而然地蹭在雅狄王前襟上。
多有前途的一个孩子啊,棘岛玄觉三观不正地想着。
随后雅狄王一只大手庄而重之地握住那满是口水的小手,一本正经道:“吾儿,槐生淇奥。”
年轻的权臣抬头望向正当盛年的王,雅狄王也正看着他,各怀心思的君臣便在这电光火石的一对眼间达成了无法宣之于口的默契。
后来又过去好几年,雅狄王武威赫赫震慑四魌,杀戮碎岛风平浪静稳若磐石,以至于棘岛玄觉早就忘了自己曾经包庇同谋过这么虚凰假凤动摇国本的事情。
直到有一天雅狄王神神叨叨地把他叫去后殿议事,并向他展示了自己的成果,一个温柔怯懦的金发萝莉,以及另一个,一脸正太老成的棕褐色卷毛正太。
棕褐色,卷毛???
吾王这对孪生子,长势还真是声东击西发人深省啊。棘岛玄觉无动于衷地想着。
雅狄王自信爆棚得意道:“玄觉,你看如何?”
棘岛玄觉真的非常想吐槽。他实在搞不懂雅狄王到底哪里来的封建迷信觉得棕褐色卷毛比金色直发更显阳刚之气?想他棘岛玄觉一头标准的黑长直不照样是帅到不行的碎岛战神么?好,不说他自己,就说隔壁家咒世主,哪怕人家头上寸草不生,还不是威武霸气凶煞逼人?
堂堂一国之君,有必要搞这么形式主义的东西么?
当然,最后,冷静克制的棘岛玄觉毫不迟疑地给了雅狄王一个温和而坚定的微笑。
这个微笑的后续效应就是,他顺理成章地成为了王子槐生淇奥的老师。
槐生淇奥是个各种意义上的好学生,教什么学什么,学什么会什么,甚至还能空闲出点业余时间培养一些奇怪的兴趣爱好。
比如火宅佛狱的木幻咒术。
虽然棘岛玄觉认为那只是个名字起的高端大气的障眼法。
那天他照常去给王子殿下上课,刚进门就觉得已经不太好使的视觉神经受到了暴击,连同心脏都狠狠地跳了一跳。
只见槐生淇奥正捧着一个棘岛玄觉的【人头】无比专注地大眼瞪着小眼。
“殿下,你……”棘岛玄觉特想说一句殿下你先放下臣的头,咱们有话好好说,别搞得像恐怖故事一样。但这显然不符合他棘岛玄觉的人物设定,于是他从容不迫地接上了后半句:“这是何意?”
槐生淇奥冲他笑了一下,一扬手。
随即棘岛玄觉怀中蓦然一沉,便与自己的人头撞了个满怀。
“殿下!”他严厉斥道。
还没等到棘岛玄觉把下文酝酿出来,怀中继而一轻。他讶然低头,哪里有什么人头,唯有一树槐花。
恰堪一握。
槐生淇奥朗声大笑。
“以谢师恩。”他坦然说道。
所以,棘岛玄觉离开时,便顺手带上了那一树槐花。
再之后,王子殿下老实了很多年,久到让棘岛玄觉以为,那个跳脱耍宝的槐生淇奥,不过是沉稳刚毅的碎岛王储早已蜕掉的少年心性。
那日他如常踏入槐生淇奥的内殿,隐约觉得那深蓝长袍的碎岛王储与往日有些不同。
却是,目力难及。
棘岛玄觉便又走近了几步。
槐生淇奥面容看起来柔和了不少,眉目细长,金色长发及腰,甚至有几分活色生香的……女儿态?
棘岛玄觉悚然心惊,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槐生淇奥笑道:“老师观我,可赏心悦目否?”
棘岛玄觉低头垂目道:“臣不良于视。”
“无妨。”槐生淇奥说罢,逼近了一步:“如此可看得清楚?”
棘岛玄觉顿感一股雄浑内力临身,呼吸一滞,竟是避无可避。他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
“殿下,臣已失明。可杀戮碎岛万民,无数双眼,却看得清楚。”棘岛玄觉目光平静,抬头直视槐生淇奥。
他只觉周身威压瞬间消弭一空。
“哈。”槐生淇奥嗤笑一声,却道:“谨受教。”
再后来啊。
再后来雅狄王成了先王,槐生淇奥继位,王号戢武。
整个杀戮碎岛尚未来得及从突如其来的辞旧迎新中回过神来,火宅佛狱大军压境。
当时还是杀戮碎岛伐命太丞的棘岛玄觉当仁不让,率军迎战于婆罗堑。
棘岛玄觉隔着婆罗堑两个硕大无比的巨型雕像和咒世主对峙着,一个从容不迫,一个志在必得。
棘岛玄觉其实远没有看上去那么的不动如山,因为他并没有足够的把握,能够硬扛咒世主。
然而他是一日三千战而不辍的碎岛战神,如果他此役落败,如果他落败……
强烈的战意和破釜沉舟的决然让棘岛玄觉的神识无比清明起来,可周遭的世界却骤然陷入一片漫无目的的黑暗之中。
原来,他好巧不巧,在这时候,彻底瞎了。
棘岛玄觉继续四平八稳地凌风而立,脊背上已有冷汗。
此时,一声雄浑诗号破空而来,激扬起古老婆罗堑千年战意。
“太初之杀,戢武;混沌之戮,弭兵。”
年轻的王者从天而降,恰恰挡在棘岛玄觉身前。
之后,对四魌界所有人而言毫无悬念的一场战役就这样很有悬念地结束了。咒世主败退,戢武王一战,名扬四魌。
雅狄王虽死,但杀戮碎岛,有了新的救赎。
战后,彻底失明的棘岛玄觉顺势辞去了太丞之位,交出兵权,做起了清贵的文臣之首,摄论太宫。
文臣之首,其实同样重权在握,只不过棘岛玄觉倒是没了这份兴致,反而把更多的精力放在了养孩子上。
一个衡岛遗孤,一个自家亲妹。
元别这孩子,对旁人小心翼翼得很,却和棘岛玄觉十分亲厚,乖巧听话得人畜无害。至于符应女这个自家小妹,更是恃宠而骄的很,棘岛玄觉拿着毫无办法。
每逢他下朝回到宅邸,小妹便冲过来准确无误地钻进他怀里。
明明长大了,成熟稳重了,对着他,还是这样冒冒失失。
于是长兄如父的棘岛玄觉不由自主地便充满了对于隔壁家无所不能的孩子老生常谈一般的望洋兴叹。
“符应,你要像……”
符应女无比淡定地在他怀里蹭了蹭,棘岛玄觉说到一半的话终究难以为继。
他突然就想到那人高坐明堂,不怒自威的样子,王风赫赫,王气凛然。
他莫名其妙改口道:“你这样,也很好。”
棘岛玄觉记起自己许久前曾偶然见过深居简出的禳命女,举手投足间,是不曾被世事侵染的天真纯粹。
不曾想,在这一瞬间,棘岛玄觉猝不及防地在对妹妹的这个问题上,和自己的得意门生,有了短暂的心意相通。
当然,如果这姑且能称之为心意相通的话。
可惜,小妹,从此以后……
婆罗堑的夜风似乎永远带着彻骨的凉意,经年不变。
而棘岛玄觉也一如当年凌风立于婆罗堑般,灵台澄明。
只是时移事往,三千红尘,过眼云烟了。
他垂头跪着,想了那么多,想了那么久,在旁人看来,其实也不过就是面无表情一身戾气的君王昂首阔步地从婆罗堑巨型雕像行至他身前的短短一段路罢了。
熟悉的味道。
曾有一人,端着严父架子不苟言笑地规劝着初登大位的王者:“王,以后切莫在身上熏香,惹人怀疑。”
年轻的王者便十分不悦道:“太宫慎言,本王自带五月槐花香。”
那人为了不激起碎岛之王的叛逆之心,果断地不再多言,只给了年轻王者一个高深莫测的微笑。
熊孩子,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什么呢。
“吾,不能退!”
这声音穿过重重岁月一惊一乍地响在耳边,斑驳的有些失真。
倾雪剑出鞘,凛冽的剑气扬起一阵槐花香。
带着五月暮春特有的,夏至未至的清凉味道。
脖颈一凉,棘岛玄觉微微睁开了眼。
原来那时,他说的,竟然是真的。
意识涣散的最后一霎,棘岛玄觉毫无来由地恍然大悟了这样一件事情。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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